二十年了,每當春節(jié)來臨,我總是首先想起1984年的春節(jié)和那場春節(jié)晚會。
1983年7月22日,歷經(jīng)兩年艱苦卓絕的調動終于大功告成———從山區(qū)一所中學調到了一個人人向往的國家重點工程子弟中學,從每月42元的工資一下變成了160元的收入,兩月后,又心想事成地從學校調到廠報當了副刊編輯。兩個夢想一朝成真,整日為新的生活激動不已。
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八,外地的同志陸續(xù)回家過年了,我卻絲毫沒有回家的念頭,主動請示過年在單位值班。于是,總編將辦公室的鑰匙交給了我。臘月三十日一大早,鞭炮聲就開始轟轟烈烈地響起來,濃烈的火藥香在生活區(qū)上空彌漫。雖然我已將近22歲,卻仿佛回到了兒時,沿著老鄉(xiāng)、同事、同學,一家出來再進一家,住在宿舍旁的一位老鄉(xiāng)幾次叫我去幫忙包餃子,我硬是激動得坐臥不安。
1984年的春節(jié)適逢60年一遇的甲子年。除夕8時,春節(jié)聯(lián)歡晚會開始了。由于晚上在老鄉(xiāng)家多喝了幾杯,完全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,已分不清自己是觀眾還是演員,是在現(xiàn)實中還是在燈光閃爍的舞臺上。當歌星張明敏出場時,晚會迎來了一個高潮,幾位有心人馬上拿出本子記了起來:“河山只在我夢縈,祖國已多年未親近……”我也多年沒有這種激動了:1979年高考,因數(shù)學太差,分批錄取時看著同學們從大學、大專一批批遠走高飛,一直到10底,自己才勉強進了師范;兩年后畢業(yè)分配,有的留在了市里,有的改行到了機關,只有我被“支援”到了山區(qū);調動工作時更是脫了好幾層皮……如今坐在這里,還感覺是在做夢。
當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時,鞭炮如狂風般吼起來,這時已聽不清晚會節(jié)目,只是在感覺到熒光屏與普天同慶的歡樂融為一體。鞭炮聲漸漸停下來時,晚會唱起了一首極為抒情的歌:“難忘今宵,難忘今宵,不論天涯與海角,神州萬里共懷抱,同祝愿,祖國好……”當唱到“明年春來再相邀”時,大伙才意識到晚會將要結束。
如今,我已進入中年,鉛華洗盡,“過年”與“春節(jié)晚會”對于我,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休息日。但在夢中,還不時回到1984年的春節(jié)晚會以用那22歲的青春年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