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3年的前半段本來過得挺平淡,突然有一天大街上的氣氛就不一樣了。
真的就不一樣了,空氣里飄浮著84消毒液的味兒,很嗆人,但大家都覺得這比街上烙大餅的味道稱心多了。我很少出門,就算迫不得已踏出樓門,也要把兩個活性碳的口罩掛在耳朵上,從春天到夏天我的腦門上始終冒著干不了的熱汗。
一切都不一樣了,因為“非典”,我們都變得孤獨。我們從未像今天那么對同類產(chǎn)生著懷疑,尤其在他們打噴嚏或者干咳的時候。于是就把自己封閉在家,干脆打開電腦,翻看內(nèi)存里以往生活的痕跡,那些段子活靈活現(xiàn)地出來了,像拿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戳在你的脖領(lǐng)子里,弄得你渾身一激靈。
生活沒有選擇,美好的、幸福的、大灰狼的、不如意的、不理智的、居心叵測的,很多種我們往往都在經(jīng)歷。說不清是你設(shè)計了生活還是在被生活左右,我們此時笑彼時哭,生命里融進了很多無從表達的情緒。后來,日子就過成了段子。我以為這樣活著能更輕松,我以為這樣能增加身體免疫力,我以為這樣更能靠近你。
真的,盡管后來我們走在人多的地方依然會對人群充滿了懷疑,但內(nèi)心的孤獨卻讓我希望融入人群,我想告訴你,我已經(jīng)洗手了,而且我不會再發(fā)燒。
2003年的后半段平淡的日子又回來了,被洗了又洗的口罩塞在抽屜的角落里,它們和襪子擠在一起經(jīng)常讓我惶惑,后來我把它們都變成了抹布。“非典”就這樣過去了,如同我抹了一遍桌子就臟了的口罩,扔了,好像從來沒使用過。
2003年的所有日子,生活繼續(xù)著。
時間不動聲色地流淌,每個人也在不知不覺間被青春拋卻,有人瘋狂地迷戀豐乳霜、整形術(shù),但青春終究還是像那股被注入身體的硅膠,只剩下了形似。我們都會老去的,總有那么一天。我不怕老,我只怕自己老得不夠從容,所以我2003年過去了,我很懷念它。